藏书阁(一)(1 / 1)

陈泠月心意坚定,陆阙不愿相助,她眼下只能随顾二回顾家,那这文殊阁再来怕是难了。她要找的文书,尚在藏书阁中,旧案与人命,她一时竟不知如何权衡。

掌心攥着那块双鱼衔尾的玉佩尚存余温,旧案是死但人尚可活。

于是,她匆匆赶到文殊阁那扇古朴的木门前,庭中飞云过,银球挂流苏,本该祥和宁静。

但见顾溪峤正跪在地上,安安分分地垂着脑袋,一旁是神色不善的顾家主。

此人姿容出众,斜靠在马车上侧耳倾听。他着了身月白长袍罩青色薄衫,风息吹动,露出广袖间握着的一支青玉萧,看上去文质彬彬,只是目光所及,直觉陡生黏腻寒意,仿若被鬼缠身一般。

身旁站着陆阙,她欲靠近的脚步一顿,顾家主却先一步看到了她,凝重的神色忽而春风化雨,对陆阙挤眉弄眼。

“臣妹有劳殿下教导,臣便不打扰殿下兴致了。”

也是个与楼舫一样的人精。

也让她证实,甫一入盛京,她的身份容貌便已被诸多世家打探,早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。

陆阙不耐烦地摆手让人快走,平添糟乱心绪。

顾家主言笑晏晏,可转身见跪在地上的顾二神色又阴沉下来。兄妹二人,倒似主仆。

玉箫一端点在顾二额前,“再惹祸端,当心自己的小命。”

顾二疯癫无状,却被这句轻飘飘的话吓得在地上重重叩首。等人走远,陈泠月赶忙上去将人扶起来,搭脉闻声,顾二神志混乱,在她怀中不断挣扎。

她按压不住,照着那几处穴位点下去,等人安分了,直接将人背起来就走。

陆阙将伸未伸的手落在她眼中,她选择了忽视。“殿下,可否告知,方修远如今在何处?”

陆阙也干脆利落,没有纠缠的意思,“在后山之中关押。”

“多谢。”

她一人上山倒轻松,再背一个就有些艰难,时而脚下踩空,陆阙跟在后面将人稳稳托住,要接过顾二,却被陈泠月再次无视了。只得靠得更近些,能及时援手,又在分叉处告知方位。

他将人藏得隐蔽,辗转了一个时辰才到了洞口。

还没走进黑漆漆的洞穴中,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,依稀能听到渺远又虚弱的哀嚎。

出人意外的,她见到了长策军审验司的刑官。

进了审验司,再出来,不是一堆白骨就是神志失常。那处地界,她从未踏足,却早已如雷贯耳。

沿着幽深的隧道向行,俯身过了一处垂落的岩壁,便见到了正在受刑的方修远。

外表瞧上去只舔了几道血痕,人疼得晕过去。陈泠月将顾二安置在一旁,掐住方修远的脖颈。贯头脚的命脉无碍,但四肢经络皆断,胸口肋骨碎裂,受了很严重的内伤。

她斜了眼,静默地立在一旁静候陆阙发话的审验司刑官,又见陆阙让人先退下,黑影一闪而过。这大概就是陆阙最心腹的影卫,她也是头一次见。

她按住方修远的头,两针下去,昏迷的人悠悠转醒,声音哑得不成样子,还叫嚣着让陆阙跟他单挑。

陈泠月一拳锤在他胸口,清脆的骨骼碎裂声让方修远堪堪闭嘴。见他如此吃瘪,她不可谓不畅快。

“顾二的蛊虫是何来历,方公子想必一清二楚。若不想殒命于此,不如你我合作。”

方修远既疼又恨,咬牙切齿道,“若我出去,你的身份、世仇我通通要向世人揭露。”

陈泠月心中平静,他以为她还是当初江湖义气,说一不二的傻瓜吗?只要方修远吐露完出关于顾二的有用东西,陆阙会立刻把他转移到长策军中。

审验司真正的大刑还在等着他。

陈泠月伸手拧在方修远的血痕,挤出接连不断的血珠,“方少爷受这般罪,嘴还这么硬。”

方修远疼极反笑,颤着声对陈泠月说,“阿晚,这也算一报还一报,这以后跟我回了方家,就由不得你耍性子了。”

话音刚落,陆阙掌风狠戾,扇得他半晌抬不起头。

“想活命,就快点说。”

方修远啐了口血痰,阴毒地望向陆阙。

盯了半晌,才悠然道:“你出去,我才说。”

陆阙见不惯他拿乔,正欲补上一脚,被陈泠月拦下,“殿下,麻烦先去洞外等候。”

方修远苍白虚弱的神情一下子得意起来,

她说着将人推到黑漆漆的岩壁处,指了指岩壁之后,狭窄的藏人之处。目光交错,默契不言而喻。

“这下可以说了。”

顾溪峤神情难耐,已有要苏醒的迹象,可不能让她发疯捣乱。

方修远正了正神色,“要解毒很简单,你的血不够,就用陈昭的血。把毒虫杀死,随废血排出即可。”

“不要陈昭。”陈泠月神色冷峻,却惹来方修远一声低嘲,“那可麻烦了,这蛊虫是西域产物,母虫才可解毒。我炼制长大的几只,用在了广安王身上,至于下落,就要问你自己。”

陈泠月音色陡然拔高,“你手上必然还留着最好的,我猜,真正的母虫应该还在你手上。”

得尽天下奇珍异宝是方修远一贯秉承的原则,既然有,就一定是最好的。

方修远低笑,“自塞北一别,我心下最珍重的便是你。你想要什么,我都如数奉上。”即便受伤,他那张巧舌如簧的嘴依旧功力不减。

“阿晚,我从不对你说假话。”

只不过是将真话说的七零八碎,让人无处去找。

“你想进鬼市,我不远万里将那繁华之境送到你面前,你想要玉佩,离开鬼市时我也未加阻拦。你想要的,我都已经给你了。”

他的话悠悠入耳,陈泠月其实很看不惯方修远这副候君入局的模样,仿佛他运筹帷幄,计谋高超,实际不过是故意看她掉进他设计好的陷阱里,再将她救出来。

他玩惯的把戏,她不得不提防。

可顾溪峤危重,她得仔细想想,这三年来与方修远牵扯最多的就是鬼市。

她从鬼市中得到了什么呢?

那支白底红钿的面具?那块陈氏族人的玉佩?还是那件带出来沾了时疫被她察觉灰飞烟灭在雪地里的粗布麻衣?

这些都太易得,也太易碎,不该是这些。

那就只有楼舫从岭南道带回来的那只盒子,从真正的云楼鬼市之中,费了心力得来的古老物件。

斑驳生锈的锁孔藏在云纹图案下,她并没有找到钥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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