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时钥没有吃到荷叶包鸡,因为现在根本就找不到荷叶,倒是炖了一锅老母鸡,被宋钰逼着喝了一碗。
饭后,墨谨诚按照医生的再叮嘱,上楼去休息。
宋钰和沈时钥在楼下聊天,他的表情凝重:“钥钥,墨少照这个样子,还能够拿回墨家吗?墨家和你闹得这么僵,他肯定不好受。”
沈时钥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:“他为什么要回去,是我养不起他,还是小舅舅认为我没有能力帮他夺回墨家?”
女孩的神情高傲,那嘲讽又蔑视的眼神,就如同在看待一次没有意义的竞争,是由她掌控一切,由她宣布结果。
宋钰看到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,好似脱胎换骨的沈时钥,心里面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感。
这一次再见她,与往日有明显的不同,她虽然还会挂着笑容,却感觉到她身上的忧伤,浓烈到化不开。
“小舅舅,我去看哥哥了!”
宋钰没有听清楚沈时钥说了什么,被她的声音拉回情绪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没有什么,就问你最近在忙什么?”
宋钰手机进来信息,沈时钥示意他看。
是叶司寒问他有没有来找沈时钥,这个也是够别扭的,要来就来呀,钥钥也没有拒绝朋友的探望。
没有等宋钰回信息,叶司寒的电话就打进来了。
“哥哥耶,你终于接电话,怎么样了,你有没有见到墨少!”
宋钰看了一眼沈时钥,平静地回答:“见到了,但……”
“你帮我问问他,叶盛杰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沈小姐的事,我们好好说,我父母都住进医院了。”
宋钰皱眉,怎么还扯到她身上了,叶盛杰再怎么玩,也不应该把钥钥怎么样了,这其中的原委,他一时也猜测不出来。
但总归都是朋友,有矛盾还是早一点解决。
“人就在我身边,你自己说。”
宋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沈时钥:“叶司寒的,他找你说点事!”
沈时钥拿起手机,放在耳边,冷冰冰吐出一个字:“说!”
猛然听到沈时钥的声音,吓了叶司寒一大跳,一点缓冲的余地都没有。
叶司寒调整了几次呼吸,尽量温和一点:“沈小姐,是这样的,叶盛杰被墨谨诚扔去了国外的部队了,我知道那小子肯定是惹到了沈小姐,但我求沈小姐和墨少说一下,把他放在国内的部队里,我们绝对不会给他放水的。”
沈时钥一言不发,另外一只手轻轻敲着膝盖骨,一派闲适悠然。
叶司寒没有听到沈时钥的声音,心里又凉了一大截,看来叶盛杰真的做了让沈小姐无法原谅的事情。
但还是继续求着:“沈小姐,如果真的让他去国外部队待两年,他会死的,他犯的错,我们叶家来弥补。”
他和父母可以去海城,登门道歉。
沈时钥的手指一瞬间收紧,指尖泛白,她垂眼看着空气中细小的尘埃。
她小声的喊了一声叶司寒:“叶司寒,如果我要追究,一百个叶家也不够赔,他犯的事太大了,你们叶家已经无法给他兜底了。”
如果不是叶盛杰,不管谁是黑盟的少主,那天都不会活着离开。
是叶盛杰,他既然是被逼上少主之位,又是一个局外人,沈时钥才给他做选择的机会。
说透了,叶盛杰就是一个傀儡,挟天子以令诸侯罢了。
他现在也只是认为,那是一家快要倒闭的公司。
叶司寒沉默良久,没有再挣扎,艰难地问:“那沈小姐能不能告诉我,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?”
之前就联系过了墨谨诚,那人只是淡淡地说,叶盛杰惹到了不该惹的人,就不理人。
经过几方打听,才明白了,叶盛杰惹了罪不应该惹的人。
沈时钥清瘦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的悸动,但又让人察觉不到那微乎其微的变化。
“你去问墨谨诚,就这样。”
沈时钥掐了电话,把手机递给宋钰:“小舅舅,以后他如果再找你,你就直接挂了,不要理他。”
宋钰有些莫名:“为什么?”
“他找我们喝酒,你让我们去吗?”
“那怎么行,钥钥,你千万不要去,墨少那样,你还让他喝酒。”
沈时钥听着宋钰的唠叨,才有回家的真实感。
而在叶家的叶司寒,挂了电话以后,一脸死灰跌在沙发上。
一边的叶母哭着拉着叶司寒的手,急切的追问着结果:“怎么样了,小杰还能不能回来。”
看着憔悴的叶母,叶司寒实在没有办法将实情全盘托出,只能安慰着:“妈,没事,小杰就是去军训了,你想想看,墨少他会害小杰吗?您还是去医院住吧!我来处理接下来的事。”
顾母还是紧紧拉着叶司寒不放,泪流满面哭着:“阿景,你告诉我,小杰他到底做了什么?”
叶司寒的声音突然拔高:“妈,你还要溺爱他到什么时候,你看看和他一起玩的古厉,人家现在都不玩游戏了,你看看叶盛杰,他有一分长进吗?你非要等他犯了无法弥补的错时,你才知道后悔。”
多日积压的烦恼与不满,在这一刻被倾泻。
叶母被吓得一下子失了声,手一松,就昏倒在叶司寒的眼前。
不用想,沈时钥已经知道叶盛杰被墨谨诚扔去哪里。
其实自己可以给他开个后门,给柯成打一个电话,叶盛杰就不会受太多的苦。
她清楚墨谨诚的用意,如果只是想要叶盛杰长个记性,大可把他放在国内。
如果是想要他有所成就,那就应该放手。
成长需要代价,而放手不需要。
瞥了一眼时间,墨谨诚今天的午休时间有点长,睡久了也不好。
沈时钥起身上去,管家默默关掉电视,从来就没有想过,这家里有一天会住满。
楼上,沈时钥敲了几声门,都没有反应,她就直接推门而入。
房间里透不进一丝光,沈时钥却能够准确地走过去拉开窗帘。
“今天睡得有点久,起床了我带你去走走!”
一般情况下,墨谨诚只要有人进来,他就一定会醒。
床上的人没有动静,也没有出声。
窗外的阳光撒了进来,让长时间处于黑暗的房间,有了一种通透感。
过了几秒,沈时钥的心猛然被揪紧,阳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。
她轻轻走过去,不敢去看墨谨诚的脸色,盯着他没有血色没有一点点肉的手。
沉沉地吐出一口气,沈时钥颤抖着手,摸向墨谨诚的手指。
一片冰冷,如同一个死人。
沈时钥立刻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:“墨谨诚,你醒醒呀,墨谨诚!”脸上的惊慌,害怕让她近乎失去理智。